林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,才总算接受了现在的状况。
刀子,钝器,药物,甚至连洗涤精配洁厕灵这样的组合都尝试了一遍后,林阳还是无法杀死自己。
伤口会立即愈合,血液和各种组织能凭空产生,药物,毒气完全无效。
无论哪种方法,最多只能让自己昏迷一段时间,别说死亡,连伤口都没留下。
既然这个世界上有死不掉的人,那么接受神灵的存在,貌似也没有什么难度。
林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道:“看上去一切正常,甚至有些小帅,我真的死过一次吗?会不会是有超能力?”
坐在马桶盖上,看着他自杀了一上午的死神白无常大人否定道:“你死没死,我们白无常再清楚不过,你魂魄不全,已然是一缕孤魂,但你肉身不死,所以物理意义上,还是个活人。”
“那……现在怎么办?”林阳着实有些迷茫,如今这般半人半鬼的状态暂且不论,偏偏因为魂魄散去大半的缘故,还失去了此生的记忆。
接下来该做什么,该去哪儿,他毫无头绪,唯一能指望的,竟然是死神这种吓人的东西。
白无常站起身,朝着空气打了个响指,一团幽蓝的火焰凌空绽放,在半空中安静的燃烧。
林阳被吓得摔进了浴缸,从血水中爬起来问:“这这这……就是鬼火吗?不是生物遗骸含有的磷自燃产生的?”
和死神讲科学道理貌似挺傻的,不过一板一眼的白无常大人还是耐心道:“这是我们地府的通讯渠道,藉由灵力点燃火焰,烧开阴阳两界的隔阂,实施……”
“可以了可以了,您继续。”林阳反正也听不懂,所幸放弃。
在那团燃烧的火焰中,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面容浮现了出来,开口问道:“啊?是新上任的小白啊?怎么啦,遇上了厉鬼?”
“没有,只是有些数据,想让判官大人调查一下。”
“调查?还真是稀奇,想查些什么?”
“能查看我辖区内的生死簿吗?我不清楚自己的权限是否足够。”白无常相当有礼貌地问。
“生死簿?嘿嘿,这玩意儿几百年都没哪位无常有心情看……当然可以,毕竟你们无常就是管这块的。”
“那,能查看一下昨晚8点到10点左右,在我辖区内死亡的,叫林阳的人吗?”
判官的脸稍微消失了一会,大概半分钟后,他重新出现道:“林阳吗?你辖区内只有一个叫林阳的,昨天晚上自杀的吧。”
“确实无误吗?有重名?或者其他可能吗?”
“不会,你新上任,辖区就那么点大,前后十年都只有这么一个林阳,出了什么问题?”
白无常咬着嘴唇,认真地问:“判官大人,生死簿会有例外吗?譬如到点不死的人?”
判官大笑道:“你这新人不但长得可爱,说话也蛮可爱的,你当人人都是孙大圣?时辰一到,神仙难救,只要生死簿上的记载没变,那人就不可能多活一秒。”
判官下了这样的定论,白无常听后,回头看了看一脸蒙逼的林阳。
她真想告诉判官,正好就有个特例在自己面前,但新人就这么打上司的脸实在影响不好,忍住没说。
判官又说道:“不过,生死簿是会出现改动的,轮回之道,是天地规律,偶尔的变动虽然罕见,却也时有发生,但你说的林阳,按记载的的确确是死了,不符合这个例子。”
像是抓住了线索一般,白无常立马追问:“能详细说说吗?怎样的改动?”
“说来也巧,最近三年内,你那辖区就有三个人的生死发生了变换,从原本的早逝,成了长寿,还真是奇怪……兴许是人杰地灵?逆天改命的家伙频繁出现?哈哈哈。”
这欢脱的判官将那三人的信息告知了白无常后就和火焰一起消失。林阳也从浴缸里爬出来道:“刚刚,那什么判官说的,逆天改命之人,和我有关系吗?”
白无常又打了个响指,林阳身上的血水立即消失,衣服也干爽了起来,他这下对这位死神的真实性已经不再怀疑,满脸都是求包养,求照顾一般的谄媚。
女孩没回答这个问题,只说道:“这里应该是你的家,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,若能知晓你自杀的缘由,兴许能明白些什么。”
虽然是自己的家,可林阳除了觉得熟悉外,也记不起任何细节。
这里位于一个颇为高档的小区,不过屋子十分狭窄,仅有40平米,一看就是单人间。
简单扫了扫陈设,的确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。洗衣机里积压的衣物一直没洗,桌子上堆满了外卖盒,垃圾桶早已装满,大包小包的垃圾打包后堆在门口,散发着腐臭。
林阳找到一台手机,大概率是自己的,可他不记得密码,也没法打开。沙发上有一个书包,课本是全新高一教材的,似乎还没翻看过,留有的名字也的确是林阳。
不过,书包内没能找到学生证和身份证,看上去他好像从未去过学校。
卧室里没有电脑,没有漫画,也没有游戏机,书架上全都是些犯罪和法律有关的小说,似乎不像一个正常高中男生独居的屋子。
忙活一阵后,白无常问:“有发现什么,记起什么吗?”
林阳思索一番后道:“感觉,这家伙是个闷骚自闭,心里阴暗的人,平时没什么娱乐,也没什么朋友的感觉。”
“这家伙就是你。”
“我知道!可是……我真的会自杀吗?”林阳挠了挠头道:“虽然失忆了,但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蛮开朗活跃的家伙啊,和这个【林阳】,实在对不上号,我生前真是这样的自闭男?”
白无常道:“人的个性受人生经历的影响,魂魄散去后,你余下的命魂会展现你的天性。你生来开朗乐观,但后续的人生或许并不怎么美满。”
“还真是心疼自己一秒钟……”
林阳漫无目的地翻箱倒柜,虽然是【自己】的家,可总有种翻看他人生活的负罪感。
这个屋子透着一股深刻的绝望,在人生最后的几天里,【林阳】究竟经历了什么?到底是什么原因,会让自己选择自杀呢?
白无常作为神灵,有规定,要求尽量少触碰人间事物,所以少女一直在旁边看着,就在她觉得没什么希望时,林阳忽然说道:“那个……我不好肯定,但……也许我有个女朋友?”
他在柜子的深处翻找出了一个铁盒子,一大堆纸质信函被小心翼翼地收纳其中。
信笺的纸张千姿百态,有正经的信纸,也有随手找到的作业纸,便利贴。
但,每一封信笺都是同一个人寄来的,字迹娟秀,署名处还总画着可爱的小猫,用于装饰自己的签名。
“王霏雨……应该,是个女孩子吧?”林阳猜测道。
无论字迹,还是名字,还是措辞的风格,应该是女孩子无误。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,林阳开始翻看信笺的内容。
明明是在翻看自己的东西,可却十分新奇有趣,信的内容没有透露太多东西,大多都是日常生活的分享,和一些漫无目的闲聊。
这显然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女孩,她的信笺像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故事,把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,编织成一个个狂想曲般的有趣故事,向林阳缓缓道来。
透过文字,林阳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欢脱,阳光,幽默,热热闹闹的女孩,纵然不知道她的长相,可哪怕是失去记忆的自己,看到这些信,都觉得十分的开心。
白无常对信笺内容毫无兴趣,她冷冷地问:“王霏雨是吗……信中有透露她的个人信息吗?来信地址呢?”
林阳扫了眼道:“没看到信封,全都是信纸,也没看到能准确定位王霏雨的内容,不过她中间有提到三个朋友,根据内容,似乎能找到她们三人。
听了那三人的名字后,一直顶着张扑克脸的白无常大人,总算流露出了一丝惊讶。
因为这三人的名字,正是先前判官提到的,那三名逆天改命之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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